陈守溢:与世钰姐有关的故事
她姓林,名世钰。
初识世钰姐,是在2017年夏天。那时她从美国回来,在家乡——福建省屏南县签售刚出版的《美国岁月——华裔移民口述实录》一书,书款用于购买书籍和书包,捐给乡村留守儿童和图书馆。
她穿着白色短袖衬衫,低头为每个购书者签名的场景,我至今记忆犹新。在她身上,你根本看不到乡村人的土气,也许是离开家乡多年,也许是她身上散发的书卷气使然,总之,她有着与家乡人迥然不同的气质。我后来才明白,她在北京当过十几年记者,后来又旅居美国,受过异国文化的熏陶,见识和眼光必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,故而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。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同乡而感到骄傲。
这样一位女士,一定有着许多传奇故事,我固执地这样认为。翻开世钰姐的书,一股浓厚的异域风情扑面而来。每个作家对生活的理解各有不同,不管生活在哪里,只要有敏锐的洞察力,都能从再平常不过的生活中发现新奇。世钰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作家。
世钰姐,上个世纪80年代从一个偏僻的小乡村考入县一中,又因为高考走出了大山,去一线都市读大学。毕业后,当过公务员、公司职员和记者。
当记者时,为了做新闻调查报道,她经常只身去采访,遭遇了很多危险。这些都大大丰富了她的人生,增长了她的阅历。后来,她又随先生到了美国。这一路走来,让世钰姐积累了丰厚的写作资本,这样一个作家写出来的书,能不好看吗?
而世钰姐笔下的“美国岁月”,通过15位在美华人的口述,展现出一个多姿多彩而又真实的美国。采访对象涵盖大学教授、移民培训公司老板、医生、餐馆老板、IT工程师等不同职业。
通过她写的书,你可以看到,在美国,自由、平等、宽松的环境让人们发挥出更大的创造力,能够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,而不会因此平白无故地失去自由。这样的世界,没有人不向往。而我,也深深迷恋于其中。
不过,美国就像一枚硬币,不仅有光鲜亮丽的一面,也有不光彩的一面。比如种族歧视、警察钓鱼执法、政府办事拖沓等,也在书中客观呈现。用世钰姐的话说,就是“光明与幽暗共生、玫瑰与枪炮并存。”
我佩服世钰姐,在美国时间不长,却能通过扎实的采访,客观呈现了一个丰富复杂的国家。其中所下的功夫,非一般人所能想像。
签完名后,我主动要了世钰姐的微信,从此可以看到她分享的生活动态。
爱国并不一定要身在国内,即便远隔重洋,只要你有心,也照样能为国内的同胞提供帮助。2021年初,身在美国的世钰姐,在朋友圈发了一篇筹款文章,说是国内一个孩子得了重病,须要大笔资金,请各界人士施以援手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这个公众号名叫“一枚园地”, “一枚”其实是人名,定居美国。我顺着此文链接的指引,结识了一群有良知的人,安然、卧马、小草……这些人带着我开启了一段奇特的生命旅程。
其中,武汉的那个女作家像根线,牵着两头。但我觉得让彼此紧密相连的,应该是一种叫作“良知”的东西。如若没有这个,我们这些人绝无可能走在一起。而良知,也是世钰姐生命的底色,是支撑她做各种采访的原动力。她曾经对一位老人家进行长期采访,并由此写出一部非常感人的书籍。
这位老人姓高,人们都管她叫高奶奶。高奶奶祖籍山东曹县,退休前是河南一名妇科医生,退休后,由于偶然的二级灰,开始关注预防艾滋病问题。她自费上百万元编印艾滋病防治手册,购买药物,到乡村进行免费发放。同时到艾滋病泛滥的省份进行实地调查,揭露了一些地方政府建血站非法卖血,导致艾滋病大面积流行的事实。她的调查结果引起了社会高度关注。
高奶奶曾获2003年“感动中国”年度人物、“亚洲的诺贝尔奖”--亚洲拉蒙-麦格塞公共服务奖、“乔纳森·曼恩健康与人权奖”等。2005年被提名诺贝尔和平奖。这一路走来,高奶奶历尽艰辛。2009年,由于种种原因,82岁的高奶奶选择定居美国,并在美国出版了十几本关于艾滋病的书籍。
这是多么感人的一个故事啊,医者仁心,一位老者的慈悲,让无数人重获新生,挽救了不计其数的家庭。写到此,我想起了她那双小脚。脚虽小,却坚定地行走在大地上,以其坚韧不拔的意志,帮助了很多艾滋家庭和艾滋孩子。这个故事,温暖了我许久许久。
而分享这个故事的人,正是世钰姐。
高奶奶居住在纽约,世钰姐住在新泽西西部。为了采访她,世钰姐几乎每周二都去纽约,来来回回将近三年,才完成《烟雨任平生——高**晚年口述》一书。不能不说这是两个有大爱的灵魂的相撞。世钰姐采访高奶奶,不就是被她的大爱感动了吗?当世钰姐看到高奶奶的病情日益严重,想把高奶奶的故事记录下来,而高奶奶也正好找到了倾诉对象。这一相遇,便成就了一本书写人生的大作,也成就了她们一段特殊的感情。
由于世钰姐是南方人,高奶奶有着极重的山东口音,而且几乎丧失了听力,所以交流起来极为不便。世钰姐只好把问题写在纸上,给高奶奶看,高奶奶回答,世钰姐记录。这项工作费时又费劲,但世钰姐却乐在其中。
她说,做这本口述历史,不仅是为了记录历史,更是给高奶奶正名,高奶奶不是反华人士,她的出走,只是为了说出中国艾滋病的真相,从而为艾滋病人伸冤,帮助更多的艾滋病人。这些信息,皆源于世钰姐的书。
高奶奶就是一个大写的人,像极了武侠小说中的女侠客,为了拯救艾滋病患者,仗剑走天涯。而且她很幽默,当有人问高奶奶不入党的原因是什么,她回了一句:君子不党。这样的豪气,令人深深折服。这些细节,都是从世钰姐书中读到的。
“她看似风烛残年、体弱无力;却是一位精神上的巨人,思路清晰,正气凛然。”——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授、中国问题研究专家黎安友在另一篇序言中这样写道。由此可见,高奶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。她有良知,敢担当,做事果断。
我至今仍不甚理解书名的意思,但是我知道这本书内容很厚重。世钰姐发来书稿的电子版,我怀着敬重之心逐字读完。这可不是一本普通的书,里面包含着无数的血泪、苦难与挣扎,以及世钰姐的汗水。望着它,就像看到了高奶奶并不高大却坚定的身影。
聆听良知,坦鸣心声。我手写我心。